倾诉人:蔡玉晴,30岁,公司职员
精彩导读:离婚后,玉晴辞去外地的工作,孤身回到武汉老家。在新公司,因工作出色,两年后就得到了晋升。去年,认识了新来的业务员阿中。阿中比她小6岁,人好但家境差。相处中,阿中慢慢和玉晴产生了感情和依赖,玉晴也被阿中的关心体贴所打动。但想到结婚,她又犹豫无奈。(文中人物均为化名)
记者印象:距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,玉晴就到了,发来短信,说她穿什么衣服,坐在什么位置,让我好找她。走近她,看见桌上已放着两杯可乐。她爽朗一笑,推来一杯,“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,就买了大众型号的。凑合着喝吧。”
记者/周华
1.一期房贷,一声叹息
犹豫了一下,我还是拨了男友阿中的电话:“阿中,前几天忙,没顾上存钱,这又赶上出差,我的房贷还没还,你去帮我存一下钱吧。存折在梳妆台的小抽屉里。”他哦了一声,有点迟疑,接着问道:“存多少?”“存两千就够了。”他又哦了一声,然后说晓得了。那边司机已经在催,我只好匆匆挂断电话,继续去忙工作。
几天后回来,又赶上加班。公司里,大大小小的事一直不少,房贷的事也就抛之脑后了。
到周五晚上,我才休息,呆在家看肥皂剧。阿中陪在一边,闲翻一本杂志,时不时看看我的脸色。我被看得有点儿发毛,问道:“有话就说,有屁就放,跟我还玩心理战呀?”
“那个……什么……”他吞吞吐吐,“还是算了。”
看电视正上瘾,被人一下截断,我有些恼了,“最烦人说半截话了。快说,说完了,我还要接着看电视呢。”
“那个……上次还房贷,我手头钱不够,找人借了点……还没还。”他终于说完了。
那搞笑的电视剧一下不好笑了,我心头颤了一下,嘴上回道:“哦。这几天一直忙,忘了这事。这就拿给你哈。”忙找出钱包,一看,现金不够,决定去附近银行的ATM机取钱。阿中拦了一下,没拦住。我出了门,也不让他跟着。
出了小区门,就先买了一包烟,边走边抽。离婚后,不知怎的,对这玩意有了兴趣,烦闷的时候点上一支,熏熏然的感觉挺好。进屋把钱递给阿中,他扭捏了一下,还是收下了,神情有些讪讪的。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了,安慰他说:“房子是我以前买的,哪能叫你替我还钱。”他没说什么,我继续看电视,但再也看不进去。
直到休息,我们都没说什么话。黑暗里,阿中却忽然开口:“对不起!我觉得自己蛮没用。什么都给不了你……”我假装睡着了,没回答,眼泪悄悄流下来。
2.一时心软,留下了他
我没想要责怪阿中。甚至想,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,不会什么好事都给你。比如让我结识阿中,让我们互相依靠,却让我大他6岁,让他生活艰辛…
几年前,我还在外地工作,前夫外遇,倔强的我坚决要离婚。离婚后,在那边孤苦无依,老家这边,父母也垂垂老矣,不如回来。武汉这些年也一直在发展,只要自己努力,总有机会。老同学牵线搭桥,我就进了现在的公司。那段时间,我一心想要站稳脚跟,也同时想用忙碌麻醉失落的心情。两年半后,我当上了部门主管。
事业暂时安定,生活上的烦恼却一点没少。当初我贸然离婚,父母责备了好一阵,而后开始张罗起我后半生的大事——再婚。我几次劝他们别管,老妈总是不听。不久适逢有公寓楼出售,我就赶紧买了一套,匆忙搬了进去。总算可以逃脱老妈的八卦阵了。
去年,公司要招聘几个业务员,人事部的老刘有事,临时叫我去看看。那是第一次见到阿中。他的表现很朴实,其实不太适合做业务员,但看他期待的眼神,翻翻他的简历,我忽然动了恻隐之心,定下了他。不久,在电梯里遇到他,他一眼就喊出了我的名字,向我道谢,我就与他闲聊了几句。正巧那天领了福利,我打算把东西给父母送去。阿中执意要帮我送。我也没拒绝,东西的确很沉,何况我父母住老楼,没电梯。
路上,我顺口问了他一下,这才知道,他是从乡下考上大学的,为了供他读书,他姐姐早就辍学出去打工了。“说实话,我想多赚钱,然后让我父母也过上好生活。”说这些时,他眼里有些闪光的东西。他提着东西上了楼,父母见是个陌生小伙子,有些诧异,我赶紧解释:“是我同事,顺路帮我拿下东西。”留他吃饭,他谢绝了,转身就走了。老妈追着我问:“刚才那个伢个子还蛮高,干干净净的。不过好像年纪蛮小。”我笑她神经过敏:“想哪儿去了?人家是80后,比我小六七岁呢。”
3.一次意外,我们走近
此后每次遇到,阿中都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,熟悉了,我就让他叫我晴姐。一次闲问他,“怎么没见过你女友?”他苦笑:“读书时穷,交不起女友。上班后,要经常给家里寄钱,除去吃饭乘车,剩下没多少,人家姑娘跟我,不是受罪么?我一毕业就忙着找工作,就想让父母轻松点。以前还借了亲戚不少债呢。”
后来他又几次主动帮我送东西回家。我起初有些戒心,觉得他另有目的。可他从未提过什么要求,就是一副知恩图报的样子,我又有些不安。
一次,我加班到晚上快一点才回屋,一进门就发现满室狼藉,家里没放什么现金,手提电脑不翼而飞,抽屉里也只剩下几个空盒子,项链都不见踪影。本就身心俱疲,还遇到这等倒霉事,当时就悲从中来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居然没先打110,拨了阿中的电话。他很快就赶来了。还是阴冷的三月,他却满头汗珠,说骑车来的。算一算,从公司宿舍到这里,有好几公里,他十几分钟就来了,一定骑得飞快。那晚,他安抚我休息后,就在客厅沙发窝了一夜。
那案子后来没查出来,也就算了。倒是阿中和我的关系,一下拉近很多。偶尔周末请他来家里吃饭,都是他做菜做饭。我说想不到你会做饭。他笑道:“这算什么?我爹妈忙的时候,都是我做饭,还要给猪煮一大锅食……”说着,顺手比划了一下那个锅有多大,又觉得饭桌上谈这个不太合适,满脸的不好意思。我被逗笑了。后来我买新衣服,问他意见,他也不说些应付的话打哈哈,不管说得对不对,总是他的真实想法。我对他越来越信任。
4.为了让我安心,他居然辞职
起初,我们都有些顾虑,但感情慢慢积累,担心渐渐消散。只是我们仍都认为,这样的感情是不易被理解的。在公司就尽量藏着掖着。他也从不等我下班一起走,若是在外面跑业务,他会直接回去,买菜做饭,等我回去一起吃。
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十分不提倡办公室恋情,何况我们还算是上下级,更是大忌。若被知道,说闲话是小,肯定还会影响前途。我就跟阿中说:“要不,我跳槽算了。另外找个地方,或许好些。”他不同意:“你好不容易做到现在的位置,就这么辞了,挺可惜。不如我换个地方。很多公司都招业务员,不难找。”
他说到做到,真的辞职了。想不到他有这么大的勇气,毕竟这份工作也是他努力争取的。一个小业务员的去留,在公司不起眼,我却深感震动,因为知道,他是为了我,放弃了机会。幸亏他找到新工作,我心里才稍稍有些安慰。
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样。和前夫生活时,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做,他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;和阿中在一起,家务事基本都是他做,几乎不让我动手。他赚钱不多,但从不要我的钱,尽量为家里买些东西。我不想增加他的负担,也不想伤他的自尊心,衣服鞋子也都自己买,房贷自己还。他遇到不好应付的客户,回来也愿意跟我谈谈,我帮他出点主意。这样互相体谅着过日子,感觉挺好。
5.是不是感情都得屈服于现实
年底,阿中回老家过年。我希望他对我说,愿意带我回去见见父母。但他不提,我也只好不说,只买了些补品,叫他带回去。我知道,要他的父母接受我,一定不容易。他心里没底,也免得我难堪。
春节里,我在父母身边,有些无精打采。亲戚们来往,照样会问问。我照样不愿细答。老妈照例嘱咐一番:“有合适的,给我们小晴联系联系,差不多就行。”我有些不悦,只剩下娘儿俩时,争执了几句,我心一横,索性摊牌,“别给我介绍了。我和上次帮我送东西那人在谈。”毫不意外,老妈眼睛瞪大了,“你昏头了?他比你小那多,你以后管不住他的。再说,他无根无底。你们以后怎么过?”“他很有上进心的,以后会好的。”我极力争辩,可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。知道阿中的家境以后,老爹老妈更反对。我也牛劲上来了,说道:“反对也没用。我和他处得很好。”老妈气得当即要赶我出门。
两个多月,我都没敢回去,怕父母继续唠叨。这边,阿中和我,还是努力维持着感情。他经常在外面跑,变黑了不少,增加了些历经风霜的成熟。我想帮他寻找新的发展途径,可很难。他毕业的学校不是很好,专业名字唬人,但不实用,偏又赶上经济形势起伏不定,更不敢轻易跳槽,就这样先混着,月薪不到两千。
那天,我忍不住问阿中:“你想不想结婚?”
“谁说不想?我做梦都想,可又不敢多想。你爸妈肯定不答应你嫁给我。我负担重,父母老了就得我养,我赚钱又不多,连一件名牌衣裳都没给你买过。我哪有脸提?在我们老家,我这个年纪的,孩子都满地跑了。”
“假如我自己愿意呢?再说,我自己能养活自己。”
“你现在这么想,真要一直过苦日子,我又一直没出息,你会后悔的。”他忽然变得特别通透,一副洞若观火的样子。
不得不承认,他说的都是事实。我唯有沉默,毕竟我只是个普通女人,靠努力工作才衣食无忧,而不是高级别的富婆,随时有资本反悔。曾经一直担心年龄差别,以为那是最大的障碍,现在才明白,那只是表象。
记者手记
你能付出几分爱
江西卫视播映过一个真实的故事:广西的一个小山村,一个叫韦贵祥的年轻小伙子执意娶了大自己45岁的兰秀莲为妻。兰秀莲辛苦劳作攒钱,一心要为丈夫治好眼疾,这样以后即使自己不在了,丈夫生活也会方便些;丈夫也每天帮妻子梳头,天天唱山歌相伴。
看过这个故事的人,很难不被打动,但也有人质疑:如果他不是有眼疾,一定不会选择她。可事实果真如此么?有人也曾介绍了年轻女孩,韦贵祥却一概拒绝,自己的眼疾连父母都不在意,妻子却如此上心,打动他的不是容貌,而是互相的信任和心甘情愿的付出。
,总是容易务虚;,却往往过于务实。一个懂得负责的人,当然会考虑将来的种种可能,考虑那些必须面对的困难,生出些畏惧之心,那再自然不过了。这时,要问问自己,“我是不是有能力解决?”如果心灵够强,能力够大,愿意付出,并相信对方和自己一样,那就选择爱情,前面不管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,都勇往直前。
可如果发现自己肩膀太软,扛不起那副重担,只为贪恋那点温暖,当断不断,挨到无可奈何再埋怨、纠缠、逃跑,不如早点选择自己能背负的重量,撤退未必就是失败。这样,不耽误别人寻找合适的人,也给自己机会开始正确的生活。爱情和面包,并不一定就对立,每个认真面对生活的人,总能找到自己的路可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