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,是一种生活态度,是匆匆行走间的暂歇,是惊慌失措时的冷静,是怅然若失中的释怀。当你走累的时候需要枕着踏实安睡,阅读吧,书是春暖花开、安放心灵的地方。
我一直挺喜欢哲学的,虽然从未真正地触摸过哲学;一直对尼采有近似于对神一般的迷惑与向往,虽然从未细细打量过他。今天,我不敢谈及哲学,因为极尽浅薄,却想写写尼采,这迷一样的哲学家。
自读了《拿来主义》后,就对鲁迅先生对尼采的评价耿耿于怀:“尼采自诩自己是太阳,可他终究疯了。”然而鲁迅的名字太响,即使不想蜷缩在他思想的背影里,时间久了也偏执的认为尼采定是个极狂言之人,他的疯一定缘于对整个人类的蔑视。近日,读到了周国平写的《尼采的哲学贡献》,才深深为自己因无知而狂妄狭隘的断言惭愧。周国平评价说,尼采具有三点很鲜明的个性特征:敏感而忧郁;真诚,对人生抱着非常认真的态度;孤独。而我却更多地感受到了尼采的悲天悯人情怀,感受到了尼采的爱,对人类、对世界纯粹的爱。因为爱得过于真实纯粹,让他窥视到做为普遍人的内心,俯瞰到人类的终极目标---幸福。
阅读本身就是孤独的事,是自己的事,也是一种煎熬的事。你懂得越多,痛苦越多。在快乐的猪和痛苦的思考者之间,很多人选择了前者。阅读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,它会影响你的思维方式,改变你的谈吐举止,让你看见了一个更好的自己。正如杨绛先生所说:“你所有的困惑都是因为书读得太少,想得太多。”静下心来让我们审视那些文学大家们,他们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知性美、那种光华、那种知识沉淀出来的自信,就足以震慑我们的心灵。
十九世纪,人类文明像乘坐上了一辆高铁兴奋的高呼,政治格局大变革,工业文明登上历史舞台,当人们大口大口呼吸着大时代的新鲜空气时,却忘记了生命的本质不仅仅是活着,更应该活出意义。尼采从自己真实而敏感的生命体验中找到了这一命题并开始了思考。他预言,人类不可避免的要跨入虚无主义时代,他举出了三方面的征兆:一是在信仰问题上的缺失,人们会毫无罪恶感的轻易放弃或接受某种意义上的心灵的追求;二是生存状态的匆忙,人人看着表吃饭,看着表思考,追求速度,不愿宁静,不愿沉思,勤劳的赚钱与花钱是唯一的美德;三是文化走入大平庸时代,商业绑架文化,匆忙间人们会用前人的文化碎片拼补出华丽的外衣包裹自己的思想。这不正是如今我们芸芸众生的生活写照吗?从孩童时期,我们就忙于奔走,为了学业和成绩,为不输在起跑线上;走上工作,我们依旧竞相奔走,为活得体面、有尊严;年老退休,我们依旧拖着迟缓的脚步指点着儿孙奔走。一路奔来,又奔去,我们看不到蓝天白云,听不到虫鸣鸟啼,闻不到花草的芳香。我们深深的习惯了用脚丈量生命,用嘴品尝岁月,用物质追逐价值,唯独忘记了本心的追求和灵魂的家园。物化了的人生承载着太多的物质文明,却又真切的感受到烦躁、忧郁。
“读书无用,读书就只是为了读书。”这是易中天发出的感叹。既然如此,为什么还要阅读呢?事实上,阅读并非为了追求功利,黄埔军校门前的对联就是一个恰当不过的诠释“升官发财,请往他处;贪生怕死,勿入斯门”。勤学如春起之苗,不见其增日有所长;怠学如磨刀之石,不见其损月有所亏。阅读只能让你变得更有智慧,让你的心智变得更成熟。阅读就是为了读书,它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,不只是阅读,任何东西都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。相反,不阅读,你会发现自己内心竟如此荒芜。
生命失重了,人类纠结了。于是我们在迷惑中挣扎着,在挣扎中否定着,在否定中重建着。以“幸福”为命题,艰难的找寻着出路,却不曾想一百年多前的尼采就已经向人类发出了警告,他清醒的大声疾呼:人生的意义在于健康的生命本能与超越的精神追求。
发展中的人类总是或拖着慵懒的步伐在满是迷惑的路途中行走,或匆匆忙忙奔波于物欲生活的占有征途中,很少步履从容地沉静下来扣问自己的心灵。于是,清醒的尼采孤独了,他异常的孤独,狂妄的孤独直至发疯。他说:“突然疯狂的时刻,孤独的人想拥抱随便哪个人。”当然,疯了的他也是这样做的,他喜欢拥抱和亲吻街上的任何一个行人。其实,在精神恍惚的背后,是一个想以心灵与世人交融的躯体,是一位想将时代潜伏的病痛告知人类的孤独的哲学家。
在二十世纪刚拉开序幕时,尼采便溘然长逝,周国平评价其为“世纪末的漂泊者”。这正如尼采自己的那首小诗:“谁终将声震人间,必长久深自缄默;谁终将点燃闪电,必长久如云漂泊。”漂泊着的不仅是尼采,还有一个时代和整个人类。或许我们都在寻找回家的路。
如果一个人仅有亲友之爱,会倍感温暖,又有了家国之爱,就又增加了责任的重量。此时,这个人一定会活得充实而快乐,并为自己感到骄傲。如果他爱的已不再是具体的人、家、国,而成了笼统的、抽象的、无边沿而又危机重重的人类时,那又该是怎样的感受呢?这只有尼采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