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嘉首付买了房，跟我的新房子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，嘉嘉七月份回来装修新房，临时租房就在我现在住房的附近。
饭后乘凉、闲谈，嘉嘉总不忘向我们讨教装修经验。其实我们哪有什么经验可谈，只不过摸着石头过河罢了。慢慢熟悉了，自然聊起工作、生活，当然少不了婚姻、家庭。
嘉嘉三十刚出头，离异独处，有一女儿十岁，跟着前夫。前夫常年外出打工，孩子就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。
离婚的原因，嘉嘉不愿意多谈，隐约透露是因为在外打工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去了，而那时候，嘉嘉未出去打工，在老家带孩子。
事发后好聚好散就悄悄离了。后来，嘉嘉也出门打工，逢年过节或有事回来，就把孩子接过来跟自己住上一段。
这孩子秋末生的，取名晚秋。话说不久，刚好立秋。立秋那天嘉嘉就回老家把晚秋接来城里玩玩。
晚秋与嘉嘉几乎寸步不离，也许是因为平时跟着父亲与爷爷奶奶过的缘故，割不断的血缘让她与嘉嘉一点儿也没有隔阂。
然而佳佳忙着装修的事情，哪里能整天陪着她，晚秋刚好与我孩子差不多大小，在一起玩是个合适的伴儿，因此佳佳有意无意就送晚秋来我家。
我们也带着孩子去佳佳住处找过晚秋，佳佳每次总是忙着不停的打电话，联系装修的事情，晚秋一个人四仰八叉、或半蹲半跪，不是在床上、就是在地板上玩手机、看视频。
我们说，佳佳，得管管晚秋呀，这样子长期的看，对眼睛不好。
佳佳说，她不听，随她吧。也许是因一年里母女这短暂的相聚，宠她都来不及呢，咋还能忍心约束她，
我扯扯晚秋的小辫子，把她的心思强行从手机里面拉拔出来。孩子就是孩子，一旦挣脱手机的束缚跳将出来，立马切换到另一个境界，然后开始和女儿一起玩耍。
在我家玩时，我们发现晚秋吃东西不洗手，上厕所不关门，卫生意识与性别意识特别的欠缺。
也许是忙于装修，也许是心有不逮，也许是粗心大意，也许毕竟离婚时晚秋判给了她爸爸，当然更也许是聚少离多舍不得下狠心管束。
我们觉得佳佳对晚秋这样放任似乎有些过头。
我知道，跟一个孩子打听她的家事是可耻的，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一些自己觉得还不算过分的问题。
在哪里上学呀？
在镇上。
谁个接送呢？
不用接送，学校有校车，在村边路口等着就行了。
爷爷奶奶家里还有谁呀？
还有个弟弟。
弟弟？哪个的弟弟，叫什么呢？
我弟弟，叫天天。
弟弟妈妈在家吗？
不在。
她常来看望你们吗？
不来。
从不来吗？
从不来。
有时候晚秋也有问题问我。
妹妹在哪里学的跳舞？
更新城。
我也想学。
镇上有培训班吗？
有，不接送。
可以让爷爷奶奶接送呀。
他们说忙，没时间。
眼看马上就要开学，我忍不住问她的暑假作业。
作业做完了吗？
没有，还有语文。
咋不做呀？
晚秋不做声。
带来了吗？
晚秋还是不做声。
我有点心急。
就跟佳佳说了。
佳佳说，带来了，她不做。
那怎么行呢？赶快催催她呀。
佳佳好脾气的笑笑。
我不死心，才小学呀，要抓紧！
佳佳还是不做声，且脸色阴沉下来。
我识趣闭上嘴。
孩子一起玩耍，总有闹别扭的时候。
爸爸，姐姐不跟我玩啦。
怎么啦？
她掐我。
她肯定是不小心碰到啦。
没有不小心，她掐我手背。
好啦好啦，没关系了，一起去玩去吧。
她不理我，你帮我们和好吧。
好的，把手给我。
于是我牵着女儿的小手，拉起晚秋的小手，然后合在一起。
两个孩子嘻嘻笑起来，蹦蹦跳跳跑开了。
有两回，当着我们的面，嘉嘉对晚秋说，娃儿，你要好好学习，别再跟你爸一样，连自己名字也搞不定。
这样对一个孩子讲她爸爸的坏话，并不妥，可佳佳也只有这样说了，除了如此还能怎样发泄自己的愤懑抒发自己的无奈？
晚秋流露出孩子不应有的神色，默不作声。嘉嘉无限爱怜的望着晚秋，终究再没下文。
晚秋明天就要会爷爷奶奶家了，因为后天就要开学。我们两家约定，答应孩子们去吃自助餐。事前说好的AA制，餐后我们还是抢着把单买了。
我们送晚秋两件漂亮的连衣裙，还有一件绣花旗袍。晚秋高兴的了不得。
女儿拉着我们的手，让我们给佳佳说说，不让姐姐走。这里面太复杂，不知道咋给孩子解释干脆就不解释，反反复复只一句话，晚秋必须要走了，开学了，你不是也要去上学吗？
女儿又追着问下一次啥时候来，这个问题同样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，只有含糊的说，过年吧，等过大年，晚秋可能就来了。
一阵风吹过，地上居然落下好几片黄叶。
我郁闷的想：有些树木，落叶是不分季节的，有些落叶，是跟季节无关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