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是知天命的我,周末接到在京城一家杂志社当领导的蔡涛的电话，说他要回一趟老家看父母亲，现在已经登机。老同学招呼我自不敢怠慢，便急忙召俩关系要好的同学一同去市里的机场迎接。回到小城小叙后，中学时的班长高华约定,由他安排，三天后请在小城工作的同学共同与蔡涛一聚。
三天后,小城一家酒店的大包间里灯火通明,酒宴开始。应邀的30多位同学陆续到位,满屋熟悉的名字中有干个体的、当法官的、做公务员的,时不时“冒出”个经理、书记,大家相见后的情容、举止、谈笑都流露着难得一见的激动、童真和感叹……
围桌坐定,大家面面相觑,仿佛还缺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,高华突然一拍大腿:“得请魏老师!从高一年级到高二年级的班主任哪能不请呢,可谁知道老师身体咋样儿?”
“我前天还在街上看到她了呢,别看七十好几的人了,老师可硬朗呢。”一位同学说。
“我这就接老师去!”高华说着走出门去。
工夫不大,魏老师来了!大家脑海中深印着的总是和善掩映着严厉的老师,变成了鬓发银白、皱纹分明的古稀老人。同学们几乎同时起立,喊了一声:“魏老师好!”
老师摆了摆手,走到桌前,灯光辉映着她眼中闪烁的泪花,哽咽地说:“好、好,同学们好,你们怎么聚到一起了?”
同学们争着回答,“哄”地乱了,高华又发挥起他当年班长的威力:“肃静、肃静!听老师讲,咋越大越不守纪律了呢!”
老师清了清嗓子:“我不讲什么了,看到你们真高兴啊。高华,你再陪我回家一趟,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们呢。”
高华忙说:“应该我们送老师礼物,哪能要您的礼物呢?”
老师说:“这礼物其实是你们自己的,我只是替你们保存的。”
我们自己的?同学们都不解其意。当老师回来,手中捧着个方方正正的牛皮纸包,上贴一张发黄的字条:一九七九年•高二年级一班。
老师打开纸包,里面是一摞硬纸本夹订着的作业本。老师说:“我当了三十四年中学老师,送走过十七个毕业班。那时毕业没毕业纪念册之类的东西,我就把每个毕业班同学的作业保存一本,现在我家有十七包这样的作业,想这些孩子了就拿出来看看。看到你们都成了社会的栋梁,还想着我这老太婆,我把你们当年的作业再发给你们做个纪念。”
一番话让同学们人人眼含泪光、心潮激涌……
老师又说:“全坐下,我还像当年发作业一样,看我还能不能认出你们谁是谁。”
“王伟平、吕景兰、高凤琴、贾玉海……”老师每念到一个名字,就准确地把作业本发到其手里。
我不知道世上年近60岁的人,还有几个能完好地保存着自己中学时的作业,如果有,拿出翻看定会勾起许多青葱的记忆和相关的往事,从中理出人生转折的是非曲直、成败得失……
青年的一本作业如此意义深远,而我的老师珍藏着十七“包”,当他翻开那一本本作业,该有怎样广博、深邃的思绪呢?我无法用语言描述老师无私的挚爱、胸襟的博大、内心的充实,只能对老师在我人生旅途上给予的教诲、指引、馈赠,说一声:谢谢我的老师!谢谢天下所有的老师!
